一场持续10万年的人类大逃杀:我们是如何成为唯一的幸存者的? 

睡前科学故事2025年12月23日YouTube

我们智人为何存在至今?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是如何消失的了?这个问题的解答,不是从古老的岩画里解读出来的,它来自一个我们谁也想不到的地方,我们每个人的身体内部要讲这个故事,我们得先认识一位瑞典的科学家斯万特哈珀,这位老兄简直就是古遗传学领域的印第安纳琼斯,只不过他的宝藏不是金杯,而是DNA。帕博和他的团队的梦想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他们想从几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骨骼里提取出完整的基因组,我的天这有多难?

你想象一下,DNA就像是一本用极其脆弱的纸张写成的厚厚的书,几万年的时间过去,这本书早就被微生物啃得千疮百孔,被化学反应腐蚀的面目全非,剩下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纸屑,而最大的敌人还不是时间,而是我们自己。

我们每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像蒲公英一样向周围散播着自己的DNA。一个研究人员打个喷嚏一粒头皮屑掉落,都可能让一块珍贵的远古骨骼样本瞬间报废,帕博他们实验室里的DNA99%以上都是来自现代人的污染,为了得到那不到1%的真正属于尼安德特人的纸屑,帕博和他的团队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的实验室比医院的手术室还要干净,他们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戴着双层手套,呼吸着经过层层过滤的空气,他们用来钻取骨粉的工具,是经过紫外线反复消毒的牙医钻头每钻取一点点珍贵的骨粉,他们都得小心翼翼,像是在拆除一颗定时炸弹,这是一场艰苦卓绝的与时间和污染进行的战争,年复一年他们把那些破碎的DNA纸屑一点点的找回来,然后用超级计算机想玩一盘史上最复杂的拼图游戏一样把它们拼凑起来,终于在2010年他们成功了,他们向全世界公布了尼安德特人的基因组草图,整个古人类学界都屏住了呼吸,因为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本失落已久的天书里到底写了什么,而揭示的第一个秘密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帕博的团队把拼好的尼安德特人基因组和我们现代人的基因组进行了比对,结果发现除了至今仍生活在非洲的纯种非洲人之外,所有走出非洲的现代人,无论是欧洲人、亚洲人还是美洲原住民,我们的身体里都携带着1%~4%不等的尼安德特人,DNA平均下来大约是2%,请你停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在几万年前的某个时刻,我们智人的祖先和尼安德特人曾经相遇,并且生下了孩子,而且这还不是一次两次的偶然事件,这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影响了我们整个物种的基因交流,这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颠覆了之前我们取代了他们的简单故事,这就像你在自家老宅的阁楼里翻出了一本尘封的族谱,却赫然发现其中某一页上赫然写着一位来自敌对家族的曾曾祖母的名字。

更惊人的是这些来自远古的基因遗产,无非只是静静的躺在我们身体里睡大觉,他们至今仍在悄悄的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科学家们发现你对抗某些病毒,比如流感的免疫力有相当一部分,就得感谢你身体里那位尼安德特人祖先,他们生活在欧亚大陆几十万年,早就适应了这里的病菌,他们的免疫基因对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非洲愣头青来说,简直就是一份救命的大礼包,你皮肤对阳光的适应性,你身体处理角蛋白的方式,这会影响你的头发和指甲,甚至你在高海拔地区的适应能力,都可能和这些古老的基因片段有关。

当然他们留给我们的也不全是好处,你换上AI型糖尿病的风险,你对某些东西过敏的可能性,甚至你感染幽门螺杆菌的几率,都可能和你体内的尼安德特人基因有关。想一想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你下一次因为花粉过敏而打喷嚏时,不妨可以埋怨一下你身体里那位4万年前的尼安德特人亲戚,这个发现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灭绝这个词的含义。尼安德特人作为一个独立的物种确实是消失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但是他们的基因,他们的血脉通过和我们的祖先结合一直流传到了今天,他们并没有被彻底抹去,他们只是被我们吸收了,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我们赢了他们输了的故事了,这更像是一个爱情故事,好吧或许没那么浪漫,但至少这是一个关于融合的故事,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来想象一下数万年前的某个夜晚,在一处篝火旁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智人青年,他身材纤细,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另一个这是尼安德特人少女,她更强壮,额头更低,但她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智慧和情感的光芒,他们可能语言不通,可能来自两个是对方位竞争者的族群,但就在瞬间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他们跨越了物种的鸿沟。

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一个外人,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会笑会怕会好奇的人,他们可能一起分享了一块烤肉,可能一起度过了一个或几个夜晚,他们不知道他们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将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他们的后代混血的孩子,他既拥有了父亲那边的来自非洲的创新基因,也继承了母亲那边的适应了欧亚大陆几十万年的免疫基因,他成了那个时代最强的侍者,而我们所有人都是孩子的后代,所以下一次当你照镜子时,你可以仔细看看,在那张21世纪的面孔之下,还隐藏着一位来自冰河时代的沉默的亲戚,他们没有消失,他们就活在我们之中。

那么回到我们最初的那个问题,我们究竟是如何赢的?经过这一路的探索,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单一的戏剧性的制胜法宝,不存在什么一招鲜吃遍天的绝技。我们智人的胜出更像是一场完美的风暴,是无数个看似微小的优势,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叠加在了一起,让我们来盘点一下我们手里的这些牌首先我们的大脑进行了一次惊人的软件升级,这让我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抽象思维和规划能力。紧接着人类的大脑有了一次关键的进化,掌握了一项终极能力。那虚构和想象,它让我们能聊八卦,更能创造和相信共同的故事,从而以前所未有的规模进行合作,有了更聪明的大脑,我们仍然就造出了更精良的硬件,能进行远程打击的投矛器,能抵御严寒的缝制衣物,我们还碰巧从非洲老家带来了一身百炼成钢的免疫系统和一群看不见的微生物们,有,这可能在不经意间给了我们那些亲戚沉重的一击,我们还是个不挑食的吃货,我们的超级自助餐式食谱让我们在气候巨变的过山车里拥有了更强的生存韧性,最后也是最出人意料的一点,我们并没有把他们赶尽杀绝,而是与他们发生了基因融合,我们吸收了他们最优秀的基因,比如对当地环境的适应性,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强大。

你看认知、技术、社会、饮食、免疫、基因,所有这些因素就像一连串紧密咬合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但故事到这里还差最后一块,也是最关键最冷酷的一块拼图,它能解释为什么在考古记录里我们很少看到大规模的战场,却看到了尼安德特人不动声色的逐渐的消失,最终的解释不浪漫也不英雄,他甚至有点无聊,他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剑桥大学的考古学家们做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模型,他们假设我们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生活在同一个区域,争夺同样的资源,他们没有假设我们更聪明或者武器更厉害,他们只改变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变量,他们假设我们智人部落的生生育率,或者说婴儿的存活率比尼安德特人只高了那么区区1%,1%,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可能仅仅是因为我们缝制的衣物,让我们的宝宝在冬天不容易着凉,可能仅仅是因为我们多样化的食物,让我们的母亲营养更充足,也可能仅仅是因为我们庞大的社会网络能在饥荒时从远方亲戚那里讨来一点救命粮,就这么一点点优势。

结果你知道人口这东西是以指数方式增长的,一开始这点差距根本看不出来,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微小的雪球会越滚越大,最终变成一场雪崩。

模型显示只要有这1%的优势,在短短几千年之内,在演化的时间尺度上只是一瞬间,我们智人的人口数量就将是尼安德特人的10倍以上,现在我希望你跟我一起用年德特人的视角来感受一下这个过程,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尼安德特人家庭,你们生活的山谷几百年来,一直都只有你们的族群。

但有一天山谷的下游搬来了一户长相有点奇怪的智人,他们很瘦弱,看起来没什么威胁,10年过去了,那儿变成了3户人家,又过了50年,你惊讶的发现,整个山谷的下游到处都是他们的炊烟和孩童的吵闹声,你们没有发生过战争,甚至都很少打交道,但你渐渐发现森林里熟悉的猎物越来越难找了,山坡上能采集的浆果也总是被他们捷足先登,你们的生活空间在一种你无法理解的沉默的方式下被一点点的挤压,你没有被攻击,没有被驱赶,但你的世界就是在你眼前慢慢的不动声色的窒息了,最终你们只能选择离开去往更贫瘠更寒冷的北方,或者就在这片祖辈生活了无数代人的土地上,在沉默中慢慢消亡,这就是最终的真相,这场持续了10万年的大逃杀,它的结局可能不是由一场场血腥的战斗决定的,而是由一个冷酷的不可阻挡的人口数学算法在背后悄悄写下的。

好了,让我们把这幅巨大的拼图做最后的审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总结我们智人胜出的终极原因,那会是什么?我想应该我们是这个星球上唯一能够通过讲述虚构的故事来实现大规模灵活合作的物种,我们所有的优势,更强的社会网络,更快的技术创新,更强的风险抵御能力,归根结底都源于独一无二的超能力,我们不是靠更强壮的肌肉,甚至不完全是靠更聪明的大脑赢的,我们是靠着成为更会讲故事的合作者,赢得了整个世界。

还记得我们故事开头那个比喻吗?10万年前的地球就像一座春运期间的火车站,站台上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类亲戚,而今天今天你再来到这座车站,会发现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只剩下我们智人号这趟唯一的列车还孤零零的停在轨道上,我们赢得了整座车站,却也成了这颗星球上史无前例的孤独物种。我们坐在王座之上,环顾4周,却再也找不到一个与我们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镜子来照见我们自己。这是一个绝妙的讽刺,我们的祖先在那场跨越10万年的生存竞赛中胜出了,他们面对的是剑齿虎和严酷的气候,而我们今天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气候变化,核武器,人工智能,所有这些危机无一例外全都是我们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

我们的祖先在与其他物种的竞争中取得了胜利,而我们今天的竞争对手是我们自己,那场大逃杀其实从未结束,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继续进行,在结束之前请允许我留下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尼安德特人没有消失,幸存到了今天,世界会怎样?

我们今天的法律伦理和宗教将如何面对他们?我们会把他们视为平等的智慧生命,还是会像对待其他动物一样对待他们,这个问题我们永远也无法知道答案了。但仅仅是提出这个问题,就足以映照出我们对自己人性这个词的定义是多么的脆弱和自以为是。

尼安德塔人的进化方向主要是身强体壮 , 他们也有艺术,丧葬,扶养弱者但没有发展出社会组织 , 只有家族结构所以整体族群的实力相比智人低落很多 ! 丹尼索瓦人进化方向更特化 , 他们耐寒又耐低氧 , 但是也没发展出社会组织 , 现代东亚人继承更多尼安德塔人与丹尼索瓦人的基因 , 表示可能他们与智人的竞争失利逐渐往东迁移 , 在往东迁移发展过程留下较多基因 , 应该是也从智人方面学到许多而改变 !(读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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